Page 41 - 第一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１聖地與水壩的取捨

日本北海道平取町二風谷，位於日高地方的沙流川出海口 21 公里處，自古即為阿
依努族聚居之地，而且和其他分散於北海道各地的阿依努族聚落(全道總人口 24000 人
左右)相較，此地的族人不但佔當地居民的族群比例最高（500 人中 80%），文化保存度
也最高，文化遺跡無數。因此向來被視為阿依努的文化聖地──當然，也成為文化人類
學家田野調查的聖地。然而，這個阿依努人的聖地，最終卻因為國家的水壩建設，被摧

毀殆盡。

1973 年北海道開發局公布了「沙流川綜合開發事業計畫」，打算在平取町興建兩座
水壩，其中一座選定建地於二風谷。興建水壩的目的，在提供 30 公里外的國家級工業

基地──苫小牧東部工業基地的用水。但同年的石油危機，令原定進駐的重化工產業裹
足不前，提供工業用水的原始目的自然也就消失。儘管如此，北海道開發局仍決定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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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建得以調節洪水 、提供灌溉用水、發電等的「多目的水壩」，開始徵收土地。
平取町居民最初對此計畫均持反對意見，但 1984 年北海道道政府同意支付居民 36

億日圓的「地域振興對策費」之後，居民的態度就軟化了。同時，河川附近的農地所有
權人，為了償還轉作水田的鉅額銀行貸款，也紛紛接受土地徵收的補償費用。眼看政府
的土地徵收即將成功，但是卻有兩位阿依努族人：貝澤正、以及以阿依努文化研究著名

的萱野茂依舊強烈拒絕。1987 年北海道開發局向北海道徵收委員會申請做成裁定，強制
徵收兩人的土地。兩人在委員會的審理過程中出席並表達抗議無效，因此轉向中央政府
的建設省要求取消徵收裁定，同樣遭到駁回。在這段期間，貝澤正過世，因此由其子貝
澤耕一繼承亡父遺志，與成為阿依努族第一位國會議員的萱野茂聯手向札幌地方法院提
起取消徵收裁定之訴。而水壩工程，則毫不受到影響的日夜趕工(保屋野初子，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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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告們提起訴訟的理由十分明快：水壩建設將阿依努族聖地 沉入水裡，破壞該族
文化，對阿依努文化影響甚巨。然而本訴訟更深層的理由，乃在於藉此訴訟，控訴日本
政府百餘年來對於阿依努族人的殖民壓迫。特別是本案中的訴訟標的──被強制徵收的

土地，乃是依據「北海道舊土人保護法」所給與阿依努人的保留地。而這個「保護法」，
對於飽嚐大和民族壓迫的阿依努人而言，正是「萬惡的根源」。

2「北海道舊土人保護法」

北海道是近代國民國家日本第一個殖民地，比滅琉球王國(1879)或得到台灣(1895)
都早。1869 年，明治政府佔領素來不屬日本主權管轄的「蝦夷地」，改名「北海道」，並
設置開拓使。阿依努人也從此走上了充滿苦難的、漫長的被殖民之路。

當時的明治政府以開拓北海道為國策，認為阿依努族是開發大業的障礙，因此陸續
立法，以圖奪走阿依努人的所有生活手段。明治時代日本人對阿依努族的迫害性法律，

5 請注意「洪水調節」的語意陷阱：洪水調節≠防洪。
6 Chinomishiri，意謂「我／祈禱／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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