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6 - 第一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在體認文化差異乃多元民主國家不可否認的社會現實前提下，任何忽略此一差異之權利
設計，即為一種不公之體制設計。

多元文化論強調文化脈絡對個體認同所具之重要意涵，為平等保障個體認同之自主
型塑，所有文化社群之平等地位因此應受到保障（Taylor, 1992; Kymlicka, 1995）。多元
文化主義肯定社會文化與個人認同間之緊密連結，強調憲政體制之設計，不應以忽略文
化差異之普遍主義形式，界定公民應享各項權利之內容。根據泰勒的觀點，個人認同之

型塑，具有內造以及外塑等雙重面向（Taylor, 1992: 31-33）。所謂認同之內造過程，係
指個人本真自我之內尋過程，認同之外塑過程，則說明社會文化對個體認同型塑所產生
之影響。泰勒並不否認個體之自我內尋對認同型塑之重要性，但其更強調社會文化等外

部因素，對個體認同型塑所產生之重要影響，換言之，泰勒同時肯定認同型塑之內造以
及外塑過程，指出自由主義所預設之個人化認同，忽略了文化因素在其中所扮演的角
色，泰勒最終因此呼籲，憲政體制之設計，不應忽略公民近用此一文化資源之權利，否
則個體認同型塑之自主性將受到傷害（Taylor, 1985: 207）。 34

作為我國社會之弱勢群體，台灣原住民族今日的不利處境，在某程度上乃國家體制
對原住民族文化之不平等對待所致，此一不平等又源自對自由主義國家中立原則之迷
思。一如前述，國家中立不僅在現實上辦不到，甚至當今多數自由民主國家極少非以特
定主流社群之價值標準，作為該國權利體系之設計基礎。作為與自由、財富和機會同等

重要之美善人生實現條件，族群文化確為個體實踐自我重要之資源。自由主義長期以來
忽視文化差異對個體追求美善人生所具之重要意涵，為改善此一境況，相應之差異權利
設計不僅有其必要性，在道德上還應被視為吾人應予履行之積極義務，政府當今基於文
化平等理念，所賦與原住民族特殊之權利保障，即為此一思維之產物。

伍、他山之石 – 加拿大最高法院之判例啟示

在國家法制之建構中納入族群文化元素，並非無前例可循，吾人甚至可從當今西方
先進民主國家的憲政經驗中，找到多元文化國的實踐先例。以加拿大為例，該國自 1970
年代以來，即藉由最高法院之司法判例，不斷肯認原住民族的傳統習慣在國家法制中之
地位。加拿大憲法第 35 條第 1 項指出：「加拿大原住民族之既存原住民族權利與條約權，
在此獲得肯認與確立。」根據此一憲法規定，加拿大最高法院亦於歷年判例中，不斷確

認此一憲法基本決定。

加拿大戰後司法史上對於原住民族權利具有重要意涵之首樁判決是 Calder 案
（Benedict, 1999: 406; McNeil, 2001: 59-60; Ministry of Aboriginal Affairs, 2010: 183），最

高法院在本案的判決意見中指出，原住民族的土地權是先於歐洲墾殖者到來，即已存在
的一種權利，其非一種源自「實定法」（statutory law）之權利類項。在 1984 年的 Guering

34 賦與特定族群團體特殊之差異權利，目的在使該族群文化能夠獲得延續，所有社會成員皆能享有平等形
塑個人自我認同之自由與機會，而此一平等機會之獲得，只有在肯定差異權利之設計下，才有可能獲
得實現（張培倫，2005：11）。
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