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9 -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規範、良知與文化衝突—從刑法理論反思原住民犯罪的刑責問題 147

記為違法行為。考量已經有相當文獻處理刑事政策上的對應方式，本文將不再特別討論政策面向
問題，論述中心將置於刑法釋義學的概念演繹，檢討適用一般法律的法官面對相似問題時，應如
何妥適地運用刑法學理來折衝或平衡各種原住民、漢民族甚或西方文化間的法律衡突關係。論述
步驟將先討論兩個具有代表性的案例，接著分析案例中關涉的文化衝突關係，以及其所關涉的刑
法議題，筆者將從中開展出一條文化衝突問題的理解脈絡，接著比較、討論該理解脈絡於德國刑

法學上的處理方式，透過比較刑法學理相關概念的分析，筆者將提出個人建議，最後則是將個人
見解應用於具體個案的刑法回應。

貳、 兩個原、漢文化衝突的犯罪實例

ɓeڛԢʆཅૄ᎘ͦวྮ໶႓ࣩ

5
首先談一個發生於 2003 年的重要案例 。該案發生於 2003 年 2 月，鄒族頭目 Avai-e-Peongsi
（漢名汪傳發，以下簡稱頭目）及其兒子外出奔喪途中，在其承租的土地路邊，發現漢人陳登茂
所駕駛的吉普車，頭目父子在車上發現一桶野蜜，由於依鄒族慣例，在鄒族人土地上的蜂蜜應屬
於鄒族人所有，頭目父子遂懷疑陳登茂車上的蜂蜜取自鄒族人的土地，竊取了鄒族人的財產，遂
要求陳登茂與其一同至派出所報案，但遭陳登茂拒絕，頭目父子乃陳登茂不注意，將蜂密自陳登

茂車上搬至頭目父子的車上，而頭目父子考量到必須先趕赴親人喪禮，就沒先前往派出所，只抄
下陳登茂車牌，計劃回程再赴派出所。未料頭目父子於回程途中即被警察依搶奪罪嫌疑人逮捕。
嗣後檢察官依刑法第 325 條第 1 項普通搶奪罪起訴頭目父子，並聲請簡易處刑，第一審法院
調查後認為，陳登茂持有的蜂蜜並非採自頭目父子所有土地，故蜂蜜並非頭目父子所有，而頭目

父子的土地上亦未養蜂，其係出於不法所有意圖而搶奪陳登茂所有的蜂密，構成普通搶奪罪，處
6
有期徒刑六個月，緩刑二年 。
7
頭目父子嗣後提出上訴，二審法院駁回其上訴並維持原判 ，法官在二審判決提出了幾個認
定共同被告有罪的重點：

（一） 蜂蜜的所有權

經過調查，法院接納陳登茂的說法，認為：「被害人向案外人葉銀城借用阿里山鄉樂野村大
埔事業區第一六四號林班地部分土地，自營養蜂場採蜜，有該林班地之臺灣省國有森林用地出租

造林契約書及養蜂場、採蜜機具照片可參（警卷第十三至十五頁、偵查卷第二七至三二頁），其
具有養殖蜜蜂以採集蜂蜜之能力，當無疑問。反觀被告雖為同事業區第一一七號林班地之承租
人，案發地點所在公路貫穿該林班地，固有報告機關於九十二年三月八日與被告、被害人會勘之
會勘紀錄、照片及被告等提出之臺灣省國有森林用地出租造林契約書可按（偵查卷第十七至十

八、三三頁，本院第二審卷第五四至六二頁），然被告等既自承其承租之林班地內只有野蜂築巢，
沒有養蜂（本院第二審卷第一六三頁），顯未生產蜂蜜」，據此，二審法院確認該蜂蜜是陳登茂所
有，非頭目父子所有。

5
有關本案事實內容，參見林玲君，鄒族民族自治之路—阿里山鄒族頭目蜂蜜事件法庭抗爭，收錄於 2003 年台灣人權報
告，台權會企畫，2004 年，頁 1-8。
6
參見嘉義地方法院 92 年度簡字第 1064 號刑事判決。
7 參見嘉義地方法院 92 年度簡上字第 151 號刑事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