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8 -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70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

依照「傳統」提出解決方案。然而這顯現了村內社會網絡無法自行解決的窘境，公開的聽證模式
也讓一些人心生排斥，未必是達致 rada 的有效途徑。筆者所知的頭目會議多半涉及土地糾紛，
通常是跨部落的案件；極少部落內的糾紛訴諸頭目會議，而頭目會議的結果通常也沒有達到多方
均認為 rada 的狀態。
那麼 rada 到底如何達致？farada 這種 Langalanga 式的正義美學實踐的過程是什麼？綜合筆

者與 Matthew Cooper（1970）的資料，farada 有下列的要件：
首先要有謀和的目標，希望能從爭吵（kwalana）狀態、不愉快（malatana ta’a）的狀態轉為
和平（aro’aro）的狀態。這樣的理想揉雜了基督教會的和諧教義，以及「傳統」中人與祖先等
各種靈力之間達到平衡的共存狀態。

其次則是雙方必須要有意願（willing）。筆者的研究發現 Langalanga 人十分尊重個人的想法
──實際上其他人的想法（malata）是不得而知的，人們只能從其行為來評斷與對應（郭佩宜
2012）。Langalanga 人常說’I o sae ae’ (直譯為’only you who knows’)，亦即人無法探知也不想探
知別人的想法；在日常對話中，這句話亦可翻譯為’it’s up to you’，表達對個人的意願（marabe）

的尊重。例如非常態市場的交易（例如鄰居私下的小買賣）經常不開價，而說’I o sae ae’。聘禮
交換儀式是最明顯展現 marabe 的場域，聘禮（kwatena）數量多寡、duuna 要多慷慨，都取決於
男方親戚的 marabe。Langalanga 文化強調個人作為，marabe 的概念彰顯了文化中給予個人較大
的運作空間（郭佩宜 2004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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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per（1970: 160, 181-182）也發現 Langalanga 人經常說’It’s up to you’ ，表達對個人意願
的尊重，亦即對 willingness 的重視。意願是行動的根本，若有知識無意願，則不會起而行；在
Langalanga 社會中人們無法強迫他人，唯一具有強迫力量者是祖靈（agalo）。在 farada 過程中，
中介者只能盡力說服他人，使得兩造有意願進入 farada 的程序，而祖靈的懲罰力量也有助於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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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人們的意願 。筆者進一步認為，除了祖靈的威嚇力量，教會宣揚的和諧意識型態也有助於提
高意願，例如每年一度的領聖餐（fana aabu）前，人們即感受到要儘快 farada 才能參與儀式的壓
力。

在有了意願之後，farada 的實務進行方式強調雙方要開放（tafa），才能釐清（famadakwa）。
Waletofea 以他協調各造的經驗評論道：
如果講不清楚（iko ali aala madakwa），也就是他根本不是真正討論要討論的事情，那
就沒希望了。要能夠把不一樣的地方談出來（aala ofotae），兩個人下來我這邊，把兩
人之間整直（mera farada i matana meroa），把生氣的事情給整直（ali mera farada me are

e ogata’a alia）。
Farada 的過程如 Waletofe 強調的，把不清楚的地方釐清，此處要「講清楚」的是對於社群
共享價值觀的違反，例如前述的打架、外遇、咒罵、閒話、和決裂，都是讓社群（尤其是親屬連

帶下的社群）鏈結產生裂縫，以及對於社群興盛（mauri, living well）的傷害。Radana 不只是談
談而已，而是需要透過行動來實踐，在 farada 的過程中，人們透過小額交換重新建立社會關係，

18 Cooper不懂Langalanga語而是以洋津濱進行研究，因此他的論文中有時無法直接對應筆者以Langalanga語蒐集的資料，
但仍可比對出類似之處。例如他直接以英文描述 Langalanga 人說’It’s up to you’，然筆者推測這應該對應的是洋津濱
的’Iu nao iu save’，與’I o sae ae’應為類似句子；他只寫英文的 willing，而未提及 marabe，但從其意涵可推知兩者是相
似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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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per 並且認為和解的儀式過程中，fa’aabu 時兩方都要拿出小額的錢來交換，也是提高意願的設計（Cooper 1970:
1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