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9 -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正義」：來自大洋洲的思辨之旅 71

透過獻祭給祖靈重新承認和啟動親屬關係，透過在教會共同祈禱以及共食聖餐再肯認社群理想的
人的關係。如同 Edwards & Petrovic-Steger （2011）所言，「在美拉尼西亞社會中…每項行動都
列舉說明了一種關係」（‘In Melanesian societies, … an action particularizes a relation’） (Edwards &
Petrovic-Steger 2011: 18)。
上一節筆者談到 Langalanga 直的正義美學中強調「真實」，其反面是彎曲、謊言、不正確、

晦暗不明。其中對「真實」的強調在本節案例中未被論述，而是在另一個情境下──與國家法律
體制交會時──提出的。

五、 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的介面

Langalanga 人實踐直的美學時主要以教會和慣習途徑為主，殖民統治引進的頭目會議制度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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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提供了一個可能性，但除了土地糾紛外 ，人們較少向頭目會議提出需求。大家普遍不認為頭
目會議是 farada 的理想方式，其他法院體制內的途徑，就更不受青睞了。相反的，Langalanga

人在討論 radana 時，經常拿法院當成反面對照。這並非當今 Langalanga 人抱持反殖民或者反政
府的態度，而是法院的設計，尤其是對於證據的採納與慣習落差很大。以下這段訪談反映了許多
Langalanga 人的看法：

過去沒有法庭，你只要展示你還參與的獻祭的地方，即可證明你是某氏族的成員。根本
不可能說謊。在所羅門群島，根本不可能有人帶了猪去別人的祭壇獻祭，別人氏族的祖
靈不會接受，這個人立刻就沒命了。在聖地附近有些毒蛇會咬其他氏族的人，不咬自己
人。
然而現在不再獻祭祖靈了，人們可以直接說謊。法庭只聽那些會說的人，那裏沒有正義

（justice），不是一個好制度。有些人根本捏造資料。正確的方式應該是人們坐下來，
討論系譜與歷史。
「法庭沒有正義」的看法在所羅門群島很普遍，有幾個層次的意涵。首先，所羅門群島是一

個國家權力相對較弱的國家（weak state），由於人力與經費不足，許多法院判決未被執行（尤
其是民事與土地案件），即使打官司獲勝也未必有實質的效益。其次，法院不受人民信賴，人們
多半認為會講英文、懂得呈現法庭喜歡的類型的證據者，在法庭比較吃香；人們也常懷疑法官接
受關說、收受賄賂、偏袒親友、或受到某造巫術的影響，做出不利己方的判決。這兩項是美拉尼
西亞的研究者耳熟能詳的說法。設若從本文從 Langalanga 人的正義觀 radana 分析，則可以有新

的角度的思考。
Radana 的概念中包含了真實、正確，對比了與謊言與不正確。前述引文中顯示，在傳統宗
教式微的情況下，法庭制度無法實踐正義，因為法庭無法有效區辨系譜與歷史敘事的真偽，反而

提供了誘因，讓懂得遊戲規則的人能夠操弄。在這樣的縫隙之中，正義無法在法庭上實現，相反
的，法庭反而離正義的美學更遙遠。土地糾紛的案件尤其如此。對於一般民事或刑事案件人們也
幾乎不把法院和他們要 farada 的焦慮連結在一起。就他們看來，脫離了社群生活的情境的法官
不可能了解案件的事實，而且涉及祖靈信仰與獻祭的部份，在以基督宗教為主流的所羅門社會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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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糾紛依照規定需要先在頭目會議提出，無法獲得解決才能走正式法律訴訟，這也是為何它是頭目會議最大宗案件
類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