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9 -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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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住民族地方性道德世界(Local Moral Worlds)觀與司法正義:以賽夏族為例 31
賽夏族的創世洪水神話體現了其世界觀與族群邊界,全世界之人類起源自於一個共祖,而後
再分為「我族」及「異族」,透過神話的隱喻,「我族」及「異族」的邊界是十分清晰,而神話中
所提及具有名稱的二個民族 (漢人及泰雅族) 則反應了賽夏族在所處地域中與「異族」的接觸經
驗;值得注意的是,在比較神話中,賽夏族人對漢人及泰雅族的敍述,泰雅族被賽夏族人賦予「倔
強無比」的民族特性,而漢人則無,這顯示賽夏族人與「異族」的接觸是有階序性,亦即賽夏族
與泰雅族的接觸早於與漢人的接觸,而在賽夏族對於「聖山」的神話中,則明確指出與泰雅族擁
有共同的聖山—大霸尖山,甚至稱泰雅族人為「巴巴古」,意指來自形狀類似耳朵岩石的人,即
今日大霸尖山,且曾比鄰而居,是故賽夏族與泰雅族共同視大霸尖山為聖山顯示了兩族具有很長
的接觸歷史,而長時間接觸的結果亦使得兩族在族群的邊界上產生鬆動的情形,使得文化有採借
(diffusion) 的現象發生,如賽夏族語言及紋面文化,而土地亦有借用的情形發生 (台灣總督府臨
時台灣舊慣調查會,1998)。
在族群內部,針對不同的氏族,賽夏族人亦有其神話說明其來源:
太古時發生大洪水,平地變成一片滄海,遂有朱姓的 buronopoi (男) 和 majaop (女)
二兄妹,乘坐織布機,逃到 oponapuron (李頭) 山上去,保全了生命。
可是妹妹抵達山上不久之後便死了,哥哥 buronopoi 的悲傷已極。他抱住妹妹的
屍體良久,哭成一個淚人兒。一陣慟哭過後,他把妹妹的屍體搬運到山麓下蓄水清澄的
池邊,去把那屍體剁成無數小塊,用 ritsukal 樹的葉子,把它好好地包了起來。然後,
他拿起其中一塊,一面苻以:「妹妹啊!如果妳肯安慰這一個寂寞的哥哥,妳就肉化成人
吧!」一面將之放在織布機裡,使沉入水中,肉塊竟然立即變成了人。
Buronopoi 大喜,立刻把他拉到岸上來,給他一個「taunai」的名字,並使姓「豆」。
接著,他又讓一塊肉,同樣地在唸咒之下沉入水中,又同樣地出來一個人,他以
「taroraborai」名之,並使姓「日」。繼之,他又如法泡製,獲得 arokari (風姓)、teaorin
(鍾姓)、tamaousha (士姓)、rumoete (高姓)、taenbajai (蟹姓)、rokiroku (錢姓) 和 taenbajaen
(夏姓) 等人。可是,再接下去就不靈了,悉歸失敗。
又過不久之後,buronopoi 在森林裡走來走去的時候,赫然發現地上有芋頭的皮散
落著,知道附近一定有人,於是四方尋找,結果是果然發現一個男人,所以也就把他帶
回去,讓他同居一地,並使姓「狐」。至此,我社的基礎已成 (林修澈,2000:70)。
與族群起源十分類似地,賽夏族氏族的分化與組成也始於史前大洪水發生之時,大部份的氏
族起源於同一始祖—「朱」姓 majaop,該氏族為賽夏族神話中最早的氏族,豆、日、風、鍾、
士、高、蟹、錢及夏等氏族則皆系出於「朱」姓;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狐」姓氏族,在神話中,
這個氏族為外來者,並不直接系出於賽夏族的始祖,在神話中「狐」姓氏族與賽夏族在生活領域
上具有重疊性,被賽夏族視為我族的一支,故賽夏族在我群的邊界上是具有流動性,血緣並不是
認定我群唯一的依據,共同的生活地域亦認定我群的標準之一,而以血緣及生活地域來定義我群
邊界的情形,也普遍存於其他的神話故事中,如「播種祭的由來」與「達候斯家族」等 (朱鳯生,
2005)。
而賽夏族氏族合議制的社會組織運作,亦可由神話看出,例如在「地名『巴巴拉燕』的由來」
的故事中,泰雅族為出草而與賽夏族人發生誤會,結果賽夏族人仍需經過各氏族討論後,才採取
相對應的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