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1 -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原住民族地方性道德世界(Local Moral Worlds)觀與司法正義：以賽夏族為例 33

祭歌中的黃藤為堅忍不拔的隱喻，意指賽夏族人不畏艱難在困苦環境中求生存的韌性，而為
求生存，族人做事必需穩健踏實 (凡事不疾不徐)，且要避免差錯 (有事慢慢說)，凡事要深入探
討如同用慢火煮飯才不會燒焦 (如此才能深入探討就如同煮飯)，且需經過族人溝通與協商再下
決定 (就如同溝通與協商)。而第四首祭歌：
話說箭竹之韻

小鳥飛走了
小鳥遠離我們飛走了
我們要相互照顧
彼此不要互相攻訐

攜手合作如同一家
食物要分享不要吝嗇 (朱鳯生，2005：80)
竹子與賽夏族人的生活習習相關，許多生活用具及家屋皆以竹製成，且賽夏族人會在家周圍
種植竹子，以供使用，是故竹子即象徵賽夏族人，而在本段祭歌中，說明在矮靈離開後 (小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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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小鳥遠離我們飛走了) ，賽夏族人必需要團結合作且相互照顧如同一家人，並要不吝於分
享食物，而上述存在於祭歌中的族群意識及認同，透過矮靈祭這種跨血緣的地域性活動所創造出
的神聖空間與時間傳達給族眾 (鄭依憶，2004)，強化了賽夏族身體政治對其成員的規訓，對社
會秩序及和諧的維持具有穩定的功能。

而在賽夏族神話中，有許多人幻化為動物的故事，例如「人變猴的傳說」、「穿山甲的祖先」、
「老鷹的祖先」、「鳶的祖先」及「懶女孩變鳶鳥」等，這些故事中所提及變成動物的賽夏族人，
皆與懶惰有關，例如「穿山甲的祖先」：
從前有一位很任性的少年名叫阿孟，每天早晨都會賴床起不來，家人很為他擔心。一日，

父親又叫他起床，在搖醒他的時候，他大發脾氣，把整個身體捲起來躲進床底，接著又
地面上挖個洞藏身，說什麼也不出來。之後，他就變成一隻穿山甲逃之夭夭了！(朱鳯
生，2005：56)

這類人幻化為動物的故事，隱含了懶惰者非我族類的意義，亦體現了賽夏族人為求在所居住
的環境中生存下來，必需不斷也從事生產之工作，否則糧食不足很可能為族群帶來生存的危機，
為避免滅族的危機，家人 (同一氏族者) 及生活在同一地域的族人必需充分合作，從事各項生產
的工作，而不事生產的懶惰者，自然被視為危及族群生存者，無法被賽夏族社會接納，乃至於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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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其社會位置與社會角色，成為非「人」 。

肆、 賽夏族的社會體制與地方性道德世界觀的實踐

賽夏族的血緣和地域關係形塑了地方性道德世界觀，連帶影響其社會體制的運作，以財產中
的土地為例，以血緣為基礎的氏族成員，在我群認同的基礎上，共同擁有土地與支配土地的使用
方式，即土地不專屬氏族中的任何人，氏族成員在不妨害其他成員使用的前提下，都可以使用屬
於該氏族的土地。在土地的管理上，氏族的族長負有管理之責，氏族成員則負有保護氏族公有地

3 在口傳神話中，矮黑人曾教導賽夏族人農耕技術，而當矮人殺後，僥倖存活的矮人在離開時曾詛咒賽夏族人將面臨年
年天災人禍，作物獵物歉收 (台灣總督府臨時台灣舊慣調查會，1998)。
4 Saysiyat (賽夏) 原指人的意思，故賽夏族人稱自己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