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0 - 第四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原住民族地區採集野生植物自用，並有於原住民族土地上分享土地開發及資源利用之權利。因此
採伐該區內屬於原住民族傳統領域上兩棵七里香以供自用，非法所不許。然而，法院判決審理後，
仍然判處甲犯森林法第 52 條第 1 項第 6 款之竊取森林主產物罪，處有期徒刑壹年肆月，併科罰
金新臺幣壹佰柒拾肆萬元，罰金如易服勞役，以罰金總額與壹年之日數比例折算。判決理由不採
被告採挖樹木以自用的「文化抗辯」，認為：「甲固具有山地原住民族身分（屬排灣族），且系爭

七里香坐落之屏東縣春日鄉係屬原住民地區，亦有前揭行政院函可憑，此部分固無疑義。惟甲國
有林地內，挖掘系爭七里香，係為種植於其所經營之民宿庭院內，美化環境，增加民宿生意，既
未依法定方式為之，亦不符原住民族生活慣俗需要或傳統文化、祭儀、自用之目的，擅自僱工在

國有土地（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挖掘竊取森林主產物，依森林法第五十二條第一項第六款規
定論罪科刑，經核於法並無不合。」

此外，本案最高法院 99 年度台上字第 6852 號判決還提出了一項法律適用上的重要見解，亦
即：

1、原住民族基本法性質上為普通法、廣義法，森林法為特別法、狹義法，依特別法、狹義法優
先於普通法、廣義法之原則，應優先適用森林法。
2、原住民族基本法第 19 條第一項規定：「原住民得在原住民族地區『依法』從事下列非營利行

為：……二、採集野生植物及菌類。……前項各款，以傳統文化、祭儀或自用為限」，顯見原住
民族於傳統領域內採取森林產物、野生植物及菌類，除須具有原住民族身分，並符合傳統文化、
祭儀、自用等目的及非營利行為之外，尚應依法定方式辦理，為上開條文之當然解釋，非謂原住
民在原住民族地區採集野生植物，全然不受法律之規範。
本案件最高法院見解，近年來成為原住民採集森林產物爭議問題的重要指標性判決。本案被

告竊取國有林內之珍貴樹木七里香兩株，一株樹齡約為 400 年，另一株為 450 年。即便被告與辯
護人主張，被告為原住民，可根據森林法第 15 條第 4 項規定採集森林產物，然而最高法院仍認
為，根據原住民族基本法第 19 條第 1 項規定，原住民必須在原住民族地區「依法」從事下列「非

營利」之採集野生植物及菌類行為。此外，必須以傳統文化、祭儀或自用為限。但將七里香種植
於自己經營之民宿院子，以美化環境，並不符合原住民生活慣習，也非出於傳統文化、祭儀或自
用之目的。
前開由最高法院發展出來的原則，對於「原住民族基本法」的法律位階，已有所貶抑，暗示
原住民不能僅根據「原住民族基本法」主張合法採集森林產物之法源依據，仍必須受到森林法之

拘束。故原住民必須「依法」採集，而非毫無限制。惟目前主管機關尚未根據森林法而制定出相
關子法，以供原住民遵循，此等見解，等同於變相否認原住民完全採集森林產物，因為原住民根
本沒有可能「依法」採集。

本文認為，原住民族基本法應該承認具有指導法律解釋與法律適用之位階，而非受到森林法
之排擠。至於「依法」採集森林產物，如尚未制定出詳細法律規定或管理辦法，應允許原住民依
「法理」而採，所謂法理，則可溯及憲法保障原住民族多元文化的憲法價值來解釋。然而本案被
告所採集之七里香，樹齡分別為 400 年與 450 年，屬珍貴樹木。保護珍貴樹木，目前不僅是原住
民也是漢人所一致遵守的價值，因此即便本文不贊同案判決將原住民族基本法的法律位階如此貶

抑，但從利益衡量觀點來看，盜採珍貴樹木而作為美化民宿之用，仍應認為不符合原住民生活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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