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9 - 第二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雅伯甦詠‧博伊哲努、楊曉珞 文明社會的野蠻誡命

1. 凡涉及原住民族與非原住民族之權利衝突事項，除法律基於正當理由，另以

明文規定對於原住民族特別採取較優勢保護外，尚不能因原住民族係眾所公
認之弱勢族群，即允其逸脫一般法律規範，對於他人之財產法益予以侵害。

2. 別雍西父子均曾接受學校教育，因此屬於文明社會的成員，應當認識不得搶

奪乃放諸四海皆準之道德規範與法律誡命，因此本案被告並不存在對於刑法
禁止規範不知或認識錯誤之情狀。

從此二論點來看，法官顯然避免正面回答「鄒族習慣法與國家法衝突」此一

問題，也沒有具體說明本案是否存在考量鄒族習慣法之餘地，更沒有探討本案中
相關的鄒族習慣法是甚麼。反之，卻發展以下二條詭異的思考進路：

1. 認定原住民屬於「弱勢族群」，並把憲法增修條文所規定的對於原住民族的特
殊措施定位屬於「優勢保護」。

2. 逸脫法官的權責，大談「文明社會」、「放諸四海皆準的道德規範與法律誡命」，
並且在判決中提出成為文明社會成員之標準為「有受過學校教育」，進而「認

定」別雍西父子屬於「文明社會的成員」，因此理當「認識……放諸四海皆準
之道德規範與法律誡命」。

問題是，何謂「文明社會」 ？ 真的存在「放諸四海皆準之道德規範與法律誡

命」嗎？如果從憲法增修條文第 10 條第 11 項規定的「國家肯定多元文化」的規
範意義來看，多元文化指涉一種規範上應然的要求或評價標準，要求我們去建立
多元文化的社會，或以多元文化理念為標準來批判檢討社會的狀況或制度，那
麼，作為本案歸責別雍西父子之基礎的「文明社會」究竟是指甚麼？是指漢人社

會、城市社會、還是其他？然而，無論是甚麼，有可能不違反多元文化的規範要
求嗎？同樣的，所謂的「放諸四海皆準之道德規範與法律誡命」，姑不論全球近
二百個國家各有不同的法律制度，因此是否存在所謂的「放諸四海皆準的法律誡
命」即有疑問，更重要的是，這種價值一元論本質上就與憲法所要建立的自由社
會（價值多元）、多元文化社會相左。

再則，第 151 號判決雖然刻意避而不談鄒族傳統習慣法，卻提出「放諸四海
皆準之道德規範與法律誡命」， 似乎認為標舉「放諸四海皆準之道德規範與法律

誡命」的大旗之下，則無庸再談論不屬於文明社會的、弱勢的鄒族傳統習慣法。
此一思維模式與最高法院 2009 年 98 台上字第 7210 號判決相較實不可同日而
語，該判決指出：「 原住民族之傳統習俗，有其歷史淵源與文化特色，為促進各
族群間公平、永續發展，允以多元主義之觀點、文化相對之角度，以建立共存共

榮之族群關係，尤其在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內，依其傳統習俗之行為，在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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