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 - 第三屆原住民族傳統習慣規範與國家法制研討會論文集

在法學與國家法中看見原住民族法律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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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有法律體系僅受到相當有限的干擾。
平埔族人法律觀念整個被轉化成漢族法律觀，乃受清朝統治 212 年之故。從漢族眼光原屬「化
外」夷人的滿族，進入漢族居住地（「入關」）而建立了清朝，為建立其統治漢族的正當性，乃基
於漢族文化觀而自命為中原天朝。當清朝於 1683 年以武力降服在台的鄭氏政權後，即承襲鄭氏
基於漢族觀點所採取的原住民族統治措施。亦即，其繼續統治原有或清治後始移入的在台漢人，

這些人才是「民人」，而未接受漢文化的原住民族則因「化外」而被稱為「番」。清朝對於在荷鄭
兩時代已與漢族移民接觸而部分漢化的平埔族，一方面繼續統治之，另一方面稱之為「熟番」（意
指較成熟的蕃人），採取不同於民人（漢人）的統治方式；而一直未遭外族統治的原住民族，則
同樣不予統治，且視之為毫無文化可言的「生番」。

清朝相關的官府規定，清楚地表現此項態度。清朝戶律婚姻門「嫁娶為律主婚人罪」條所附
之「例」，曾載明：「福建臺灣地方民人，不得與番人結親，違者離異，民人照違（筆者註：比照
違反該條而予以處罰）。…其從前已娶生有子嗣者，即安置本地為民，不准往來番社，…」此處
的「番」即指清朝統治下的熟番，不准民人與之通婚，之前已因通婚所生之子亦不得受熟番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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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響，其禁止通婚的態度有甚於對待湖南省民人與苗人的通婚。 再者，清朝兵律關津門「私
出外境及違禁下海」條曾有「例」表示：「凡民人偷越定界，私入臺灣番境者，杖一百…」，同條
另一「例」又曰：「…有散髮改裝，擅娶生番婦女情事…其僅擅娶生番婦女，並無散髮改裝情事

者…」。於「兵部處分則例」亦謂：「臺灣…，生番熟番分界，勒石界以外，聽生番採補。如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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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擅出界外者…」。 據此可知，生番居住地已屬清朝不予統治的疆界外，民人若越界就要
受罰，與生番通婚亦罰，若改從原住民族習俗則罰更重，一貫地表露歧視原住民族文化的態度。
至於區分民人與熟番的界內與生番的界外者，乃 1722 年的土牛線，惟 1790 年將界線往接近山地
之處移動，擴張了清朝統治範圍，亦即民人與熟番生活空間；不過漢民以熟番為前鋒繼續向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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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侵墾，1886 年劉銘傳設隘之一線，可說是清治時期最後生番與熟番（及漢民）之分界。 從
結果論，因清朝「不屑」統治之故，非平埔族的原住民族反而得以維持其固有的法律生活方式。
受清朝統治的平埔族，則一步一步失去其自治的地位，漸次失去其固有的法律生活方式。清

朝政府如同在中國內地般以縣或廳作為最底層行政單位，治理在台漢人（民人），但對於平埔族
（熟番），則將其劃分為各「社」，不但沿襲荷鄭時期之設置土官（長老），使其自治，尚設有
辦納番餉及科差役的通事，其實際權力凌駕於土官之上。復於 1765 年，設置南北兩路理番同知，
專管轄下縣及廳境內的番社，且理番同知屬「直隸廳」不受府之管轄，亦即漢番分治（因府僅能
管轄治理漢人的縣或廳）。惟 1812 年新設噶瑪蘭廳之通判，兼理漢民及廳下熟番，打破了徹底

分治態勢。迨 1875 年，北路理番同知改為中路理番同知，移到新設的埔里社廳，南路理番同知
改為南路撫民理番同知，移置於新設的卑南廳，更重要的是管轄熟番的這兩個廳已分別隸屬於府
了。至 1888 年再改制，將番社事務歸一般的縣或廳辦理，裁撤理番同知，廢熟番社之通事，此

意味著將平埔族人與漢人同等視之。又，清朝官府歸類為熟番的實際上基準是：編入版籍、納糧
（即繳稅）、應差（即服勞役）；但清治末期劉銘傳整理屯務時，曾將熟番「編籍為民」，使同

17 詳見王泰升，《台灣法律史概論》，頁 29-31。
18 就此一定例，光緒元年（1875）大臣沈葆楨奏准刪除參見薛允升著，黃靜嘉編校，《讀例存疑重刊本》（台北：美國亞
洲學會中文研究資料中心，1970），第二冊，頁 314。
19 「凡民人偷越定界，私入臺灣番境者，杖一百……」之例，光緒元年（1875）大臣沈葆楨奏准刪除。參見薛允升著，
黃靜嘉編校，《讀例存疑重刊本》（台北：美國亞洲學會中文研究資料中心，1970），第三冊，頁 505、520。
20 參見王泰升，《台灣法律史概論》，頁 57。